第十五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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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八月六日中午,距离王丽娜家里的惨剧发生才过去一个晚上。天空中浓聚了两天的乌云终于将积压下的所有水份倾泻到了这个城市,铺天盖地的雨水瞬间扑灭了这几日来的高温。
z市‘省第一人民医院’的一间高级理疗房内,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在午餐时间过后却迟迟没有来,这让刚从一次胆结石切除手术中恢复过来的秦太太感到非常不满。她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钱住进这样的高级病房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护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聊地听着从隔壁床位传来的单调乏味的呼吸机声。
当郑可心推着餐车进来时,秦太太已毫无目的地看完了两本时尚杂志,也许她只想借此打发掉一些时间。
“我还以为住高级病房的人今天得自己弄午饭吃!”秦太太不是很高兴的说着,在接过餐盘后她的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一份由香蕉和苹果组成的水果盘,几根不滴油的青菜还有一碗稀粥。她坚信,即便是上帝也无法忍受连续三天面对这种食物,而负责给自己开菜谱的那个傻瓜医生却这么做了。
“对不起,今天来得晚了。”郑可心说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平时是个开朗的护士,但今天看上去却显得有些沉闷。
秦太太调节着按钮,将床头升高到可以让自己舒服吃饭的程度,“外面下的雨很大吧?”她边吃边询问着。
“是啊,外面的路很不好走,偏偏男朋友又在这个时候遇上了案子,说什么北城区那边的人工湖因降雨浮上了一具女尸。”郑可心似乎在和男朋友堵气,她觉得下着这么大的雨,不管男朋友有什么理由都应该先开车送她到医院再说。
就在郑可心埋怨自己的警察男朋友时,此刻的城北刑侦大楼内,法医正在对一具死相极其诡异的女尸作取证工作,这是一具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惊的尸体:
只见其全身大关节处的纽带都被人硬生生的扭成了螺旋形,四肢和头部都已跟身体成反方向弯曲着,颚骨被人用劲力捏碎了,下巴的重量将她的整张脸垂拉到下眼皮翻裂为止,布满血丝的眼白此刻正露在发黑的眼皮外,像是在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与其怪异的死亡姿势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法医在这具尸体的脖子上还发现了一处咬痕,看样子撕咬脖子的牙齿并不是很锋利,好像是人类的牙齿所为。可见死者在经历死亡前,是十分痛苦的……
“怪了怪了,除了电影里的那是大猩猩‘金刚’外,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生物能将人的手脚关节拗得跟麻花一样。”一位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老法医也不禁感叹起来。至于此时在他一旁的几位刑警则更像是一群呆头鹅,只是伸长了脖子直愣愣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解剖室安静异常。
“阿嚏!”就在这样的紧张氛围中,李崇光的一个喷嚏变成了惊雷,吓得法医不小心脱了刀,所幸这次尸检并没有其他同事在场,否则他真要临老闹笑话了。
“看不下去的人先出去,不要在这影响我的工作!”老法医向着噪音的来源抱怨道。
李崇光忙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歉,“sorry,我下次注意,我下次注意。”
等所有人将视线移回那具尸体后,他才憋屈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可心又在骂我了?”
不出李崇光所料,医院里的郑可心的确正在和秦太太一起将所有男人贬低到一文不值。不过,她也因此恢复了心情,现在是时候去给躺在另一张床位上的张豪雨翻枕头了。医生告诉过她,由她负责照顾的张豪雨,脑子是苏醒着的只是身体还在昏迷而已,所以需要每天翻一翻枕头好让他昏迷时感觉舒服些。天知道那些医生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只是个护士,她只需要按要求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郑可心像往常一样将一只凉凉的小手放到张豪雨的脖子后,轻轻地抬起他的头以到达一个足够使她翻枕头的高度,然后她将另一只手用来抓枕头。就在这时,两个月来一直未开过口的张豪雨突然毫无征兆地说话了,“可以给我一杯水吗?”声音很轻,细若蚊声,但这依然将郑可心吓得松开了扶着他脖子的手,张豪雨的头无辜地经历了一场自由落体,最后撞到了床档上。
在“噹”的一声脆响后,郑可心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她开始慌乱的道歉,生怕刚才那下撞击又把张豪雨给撞晕过去。
张豪雨在经历了一阵失重般的头晕后,吃力地睁开眼睛瞥向还在不断向自己道歉的护士,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有一点很明确,他的喉咙实在干渴的厉害,再不喝水很可能还会冒烟,“能给我拿杯水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自己的愿望。
“我马上去拿,你等等,千万别昏过去!”郑可心说得有些可笑,但她自己并不觉得,她心里想的只是要马上去通知赵启超医生。
“小伙子,你昏迷多久了?”在郑可心跑出病房后,秦太太好奇的问道,张豪雨用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整个病房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度过了三四分钟。
终于,赵启超拿着听筒走进了病房,郑可心跟在他后面手里并没有拿水,可能是因为心急而忘了。
有了上次张豪雨说梦话的经历,这次,赵启超并没有当即上前问话,他只是先将听筒插进了张豪雨的被窝里,想用心跳来测量出他到底醒没醒。
感受着一块冰凉的铁器上移到自己胸口,张豪雨说不出的难受,但他又没多余的力气去阻止对方这么干,于是他再次试图用声音来沟通:“别碰我,我很累,我只想喝水!”
“你真的醒了?”赵启超一阵激动,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必须先确认一些事,“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一边为张豪雨整理好被子一边问。
“我告诉你我叫张豪雨,好了,我现在只想喝杯水!”张豪雨很想生气,但可悲的是从他嘴里吐出的责备却在半空中变成了哀求。
“不用担心我过会给你打一针你的体力很快就会恢复了。晚上我会叫神经科的医生来为你做检查,他们一定对你的苏醒很感兴趣。”赵启超自顾自说道。
张豪雨终于用他迷糊的大脑想象出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他觉着自己是到了法西斯设立的集中营,只有在那里,当你只想要一杯水的时候他们会给你来一针。
稍后,郑可心用酒精擦了擦他的上臂,在少许的刺痛过后,他立即感到自己的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在他视线里的医生和护士开始扭曲变形,最后那只剩下轮廓的医生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后说道:“你的大脑已经不停工作两个月了,镇定剂会让它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后你就会有……”
在张豪雨打起鼾后,赵启超才放心地离开,之后他必须安排一下通知张豪雨家属的事宜。
而与此同时,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没发现,一只怪异的猫头鹰正停留张豪雨所躺的病床护栏上。它张开嘴巴,兴奋的叫嚷着:“虎父无犬子,看样子你(张豪雨)的潜力并不比你老子差。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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